今年3月,《華夏酒報》聯合老酒收藏大咖在新華云直播平臺啟動老酒博物館線上游,迎接八方游客。在中國老酒第一人曾宇老師帶領我們云游曾品堂老酒博物館的過程中,曾老師溫文儒雅地介紹起民國時期的四大酒類:露酒、黃酒、藥酒和白酒。尤其是黃酒和露酒在當時占據了市場主體,著實讓我們受益匪淺。
民國風云,黃酒主流
民國時期,中國的酒種以黃酒、白酒、露酒、藥酒等為主,主要分布在東部沿海地區,尤其是江蘇、浙江、廣東。這種名酒分布格局基本延續了清代名酒中心的地位,可以說民國時期的江浙地區就類似我們今天的川貴地區,是中國酒業的核心區域。
彼時,高粱被普遍認為是釀酒的上佳選擇,由于釀酒糧食與食用糧食沒有太大沖突,政府逐漸放寬限制,開始鼓勵和支持釀酒行業的發展。
此時中國白酒出現了較為明顯的南北分支:白酒產量北多南少、東多西少。北方因為冬季寒冷等因素流行高粱、地瓜干(薯干)等釀制的高度燒酒,南方則流行稻谷釀制的地產黃酒。
從民國時期國內酒坊參加的國內外各類博覽會上獲獎的名單來看,白酒的獲獎數量占比不足所有獲獎酒總數的20%。整個民國時期有關白酒的主流觀點是白酒耗費糧食,因此在釀酒的原料選擇上,通常選擇高粱、谷子等雜糧。白酒的品名除了汾酒、回沙茅酒、白燃酒還具有一定的識別性以外,其他的統一以燒酒、高粱燒、白酒、糟燒等冠名。
相比白酒名稱的單一簡陋,非白酒酒種的種類和名稱則是異彩紛呈,如白玫瑰酒、甘露酒、紫美霞酒、濟美露酒、竹絲汁酒、金波酒、衛生蜜酒、豆蔻露酒、荔枝酒、葵花酒、首烏元參半夏野白術天門冬五加皮酒、舒氣佛手酒、虎骨木瓜酒、鐵精牛肉酒、百歲酒、碧綠酒等。在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獲獎的100余種酒中,這些黃酒、露酒和藥酒品類名稱各異。因此,民國時期最流行的酒類莫過于黃酒、露酒和洋酒(白蘭地、威士忌等)。
值得一提的是,在民國之前,許多燒酒作坊不太重視瓶器瓶型。如茅臺酒,在清代使用的酒瓶體積大、質量差且攜帶極不方便。到了民國時期,尤其是在1915年巴拿馬萬國博覽會獲獎之后,為了適應外運外銷需要,才試制了一種圓柱形小口短頸的黃色陶制酒瓶,而這種酒瓶則一直沿用到新中國成立后茅臺酒廠成立。
紅色情懷,茅臺為先
還記得非常熱門的電視劇《亮劍》中出現的喝酒鏡頭,比如李云龍一高興“賞給”張大彪的一口地瓜干酒,比如李云龍瞥見政委趙剛炕頭的一瓶玻璃瓶燒酒等讓人眼前一亮。
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以及新中國成立后,老革命家們與酒的緣分匪淺,也因此發生了許多的趣事,最明顯的例子便是貴州茅臺。1935年6月,饑寒交迫、傷痕累累的紅軍隊伍來到了仁懷茅臺渡口,當地居民熱情地拿出茅臺酒給戰士們解乏、治傷。
據鄧穎超回憶:“紅軍長征,一路封鎖,缺醫少藥,死傷很多。路經茅臺,周總理告訴大家,我們不是來喝茅臺酒,而是利用茅臺酒療傷。于是,所有茅臺酒都用來代替紅藥水、紫藥水給士兵擦傷口……”對此,坊間流傳著很多說法。
在這里,筆者想以三個真實的故事對紅軍戰士“在酒窖里洗腳”的公案進行釋疑:
首先,緣起“千杯不醉”的開國將軍熊伯濤,他把自己第一次享用茅臺酒的經歷寫了一篇文章,成就新中國成立后“茅臺酒”的正式名字。文章發表后影響很大,還被1937年的巴黎《救國時報》轉載過,后被紅軍正史《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征》收錄。
其次,《紅軍二萬五千里西引記》這篇文章中披露了“美酒洗腳”細節。在茅臺鎮駐扎那幾天,紅一軍團教導營營長陳士渠接到架設茅臺橋的任務,看到戰士們腳都磨破了,很多人還發炎潰爛,就整了半腳盆燒酒,讓戰士們輪流泡泡,在缺少醫藥的情況下起到了很好的消炎止痛效果。然后很快完成架橋任務,受到毛主席的表揚。
中央局婦女部長李堅真在回憶錄里寫道:“我們長征路過茅臺鎮時喝了當地的酒,紅軍的疲勞全消失了。周恩來同志問我們知道是什么酒嗎?他就說了是國際得獎的燒酒。”
1995年,紅三軍團新編第五師第十五團政治委員羅元發作為見證者之一也進行了證實:“用茅臺酒洗腳,確有其事。當時,部隊得到不少茅臺酒,許多戰士并不知其為名酒。那時連續行軍,天氣潮濕,紅軍中爛腳者甚多,故有人用茅臺酒洗腳消毒,其實是用酒泡腳,盛小半臉盆酒,大家輪流泡一泡。”
至此,茅臺酒洗腳公案可算了結。茅臺酒與紅軍的情緣就此種下,也便成就了后來名揚天下的“貴州茅臺酒”。
最后,1943年國共關系惡化時,沈鈞儒次子沈叔羊畫了一幅畫,上面有一個茅臺酒瓶和兩個酒杯,請黃炎培題字,黃炎培提道:“宣傳有人過茅臺,釀酒池中洗腳來。是假是真我不管,天寒且飲兩三杯。”
其子黃方毅回憶,新中國成立初期,父親路過南京,陳毅設宴款待,講起父親這首“茅臺詩”,說:“那時我們艱難困苦,能為我們說話的可謂‘空谷足音’,今特設茅臺宴答謝黃老!”
可見茅臺酒確實可以內服兼外用,也難怪紅軍高級將領們如此喜歡茅臺酒。新中國成立以后,周恩來總理更是屢次向外賓介紹茅臺,說明茅臺酒的品質本身也是過硬的。
國宴用酒,汾酒正名
在民國時期,我們國家的釀造工藝已經很成熟了,全國各地都有生產名酒的地方,而一些仿造名酒口感的酒品也隨之而來,汾酒那時候在全國很多地方都在釀制,就是一個好的例子。
那時候有汾陽、鳳翔、洋河、瀘州以及茅臺等白酒產區,還有牛莊、天津以及山東等白酒產區。然而國宴名酒究竟是茅臺還是汾酒?一直是中國白酒界的一樁歷史公案。
山西汾酒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李秋喜表示,在第一次全國政治協商會議開幕和閉幕之日以及開國大典之日,都舉行了隆重的國宴,這三次國宴,是新中國成立伊始最早的國宴,當時國宴用什么白酒,時隔60多年,人們眾說紛紜,“我們走訪了當時在場的目擊者,走訪了對此有研究的專家學者,還找到了周恩來總理關于國宴用酒的批示,也找到了當時汾酒廠恢復生產負責人楊漢三的筆記。”
據李秋喜介紹,根據歷史史料,早年參加革命的楊漢三作為老掌柜的后人受黨組織委派,到杏花村組織恢復汾酒生產,為一年后將要召開的第一次全國政治協商會議和開國大典準備需要的新中國國宴汾酒,這是汾酒廠成立伊始的一項重要政治任務。
原中央警衛局戰士、北京飯店副總經理高彤表示,他曾親歷國宴現場,當時的國宴由中央人民政府典禮局局長余心清操辦和主持,他曾向周總理寫報告點名國宴喝汾酒。“不過,當時也有茅臺酒,但是量很少,用的也是北京飯店的存貨,白酒以汾酒為主。”
貴州茅臺酒廠官網《茅臺酒為什么是中國國酒》一文的表述有:“1949年開國大典前夜,周恩來總理在中南海懷仁堂召開會議,確定茅臺酒為開國大典國宴用酒,并在北京飯店用茅臺酒招待嘉賓,從此每年國慶招待會均指定用茅臺酒。”
第一國宴用酒到底是汾酒還是茅臺,仍有待考證。
大學剛畢業的時候,筆者很討厭喝白酒,辣的齜牙咧嘴,吐得稀里嘩啦,喝多了還難受。可是30歲之后的某個生日,從一小酒盅開始,筆者不知不覺迷戀上了中國白酒的獨特味道。雖然酒量不大,但微醺即可,甚是陶醉于那種略帶些暈意但大腦異常清晰的感覺,鼻腔呼出的氣體仿佛帶著略高于38度的熱感,濃重又不失回味。
前些日子好友生日,筆者攜帶一瓶1994年的陳年醬香白酒遠赴長沙欣然與會,珍藏多年,酒色略黃,開瓶醬香撲鼻,令人陶醉。倒入酒杯,酒花稠密,大珠小珠落玉盤。不是單純飄在上層,而是杯子里整個酒體里密密麻麻的分布,蜜質感十足,入口滑潤通透,倒酒入盅一線封侯。那一晚筆者與友人喝得非常舒服。
現在的中國很難遇到真正的酒文化體驗,只剩所謂的“酒桌文化”的浮夸與尷尬。再次誠摯地呼吁中國優質酒文化的回歸。
(作者系國家一級品酒師,酒文化專欄作家,獨立酒評人,白酒分析師,著名陳年老酒收藏家,湖南省酒業協會常務理事,湖南酒協老酒收藏和文化促進分會副會長。)